莫斯科與沙特政府石油價格爭端、美國國內石油繁榮,以及新冠肺炎事件爆發(fā)以來全球石油需求的下降,都損害了俄羅斯的能源工業(yè)。但俄羅斯對全球能源市場的影響力似乎一直在增加。
1.石油
對于俄羅斯來說,石油市場只是21世紀尋求主導的資源領域之一。
隨著2020年3月全世界對新冠肺炎流行恐慌的不斷升級,世界兩大石油出口國——沙特和俄羅斯——在國際市場上展開了石油定價戰(zhàn)。
克里姆林宮無視沙特要求歐佩克成員國和其他生產/出口國減產以穩(wěn)定油價的要求,沙特也增產石油,最終導致石油價格暴跌。
因為沙特生產、出口石油比俄羅斯成本更低,全球各地的分析師不得不思考俄羅斯邊緣政策背后的智慧??死锬妨謱m極有可能試圖破壞美國的石油工業(yè),盡管近年來俄羅斯的石油工業(yè)發(fā)展迅猛,但仍需要較高的價格來實現(xiàn)收支平衡。
暫時受困于沙特價格戰(zhàn)的俄羅斯,或許現(xiàn)在可以穩(wěn)步奪回國際市場份額。
在爭端和新冠肺炎爆發(fā)期間,國際油價完全崩潰,迫使歐佩克、俄羅斯、美國和其他石油大國在2020年4月達成各種協(xié)議,一起拯救石油行業(yè)。
對于國際石油合作,克里姆林宮可能從中獲益更多。
盡管俄羅斯在石油出口方面排名第二,在生產和精煉方面排名第三,在儲量方面排名第八,但與其他石油大國相比,俄羅斯擁有一些優(yōu)勢——將使俄羅斯成為該行業(yè)最具支配力的力量。
例如,沙特是全球最大石油出口國,第二大石油生產國,第二大石油儲備國。然而,沙特在精煉方面只排第八位。這就意味著,沙特出口的大部分是半成品,必須在其他地方精煉才能使用。
但更重要的是,沙特無法有效地保護其基礎設施。
2019年5月,伊朗無人機和導彈襲擊了沙特石油設施,沙特根本無力還擊。這一事件直接使沙特石油產量減半。不禁讓人懷疑,沙特是否有能力保護其石油設施和外國市場運輸路線。
隨著伊朗侵略加劇和美國地區(qū)接觸脫離,沙特長期穩(wěn)定的石油出口能力受到威脅。
如果沒有源源不斷的石油供應保證,買家自然會把目光投向其他供應商,而沙特對國際石油市場的影響力也有可能大幅下降。
作為世界上最重要的軍事大國之一,俄羅斯不僅可以保衛(wèi)自己石油網絡,還可以攻擊其他國家的石油設施。
例如在2008年的格魯吉亞戰(zhàn)爭中,俄羅斯戰(zhàn)機摧毀了格魯吉亞的石油管道。
此外,俄羅斯國土遼闊,同時與利潤最高的歐洲和亞洲市場接壤,物流簡化,運輸也會避免通過敵國領土。
美國能夠成為最大的石油生產國和煉油國,主要得益于頁巖油的繁榮,最近又剛剛成為一個石油凈出口國,但也只是剛達到這一水平。
美國石油消費量僅次于中國,居世界第二位,盡管美國的能源獨立性日益增強,但它不能像大型出口國那樣左右價格和國際供應。此外,美國也遠離歐洲和亞洲這些最賺錢的市場。
克里姆林宮還有一項對于華盛頓額外的優(yōu)勢——俄羅斯一直都是通過國營俄羅斯石油公司在全球市場直接實現(xiàn)政治和商業(yè)目的。而且其他俄羅斯石油公司基本上與俄羅斯政府的政策保持一致。
美國公司是以利潤率為導向,地緣政治居于后位,通常在簽署協(xié)議前需要簽署人權協(xié)議。
以俄羅斯石油公司為首的公司已經開始逐漸替代美國/西方的石油公司這些傳統(tǒng)力量。
例如,在委內瑞拉和美國/西方國家近20年的緊張關系期間,俄羅斯顯著加強了對委內瑞拉石油工業(yè)的控制。
委內瑞拉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儲備,在目前的危機中,莫斯科的援助加強了委內瑞拉的政治領導能力,可能最終在未來扭轉其石油命運。
國際石油工業(yè)的其他方面也面臨著重重挑戰(zhàn)。
歐佩克成員國面臨包括軍事弱項、領導層分裂、工業(yè)不發(fā)達和經濟制裁。此外,由于沙特沒有能力周期性地涌入市場,該組織在很大程度上毫無影響力可言。
中國是第二大煉油國和第五大石油生產國,但其進口量仍遠超國內生產量。
中國的主要目標是通過進口滿足國內需求,但無法確保進口的海上運輸航道。也正是由于這種擔憂,俄羅斯已成為僅次于沙特的中國第二大石油供應國。
在加拿大,對石油項目缺乏政治和公眾意愿。盡管新項目建設可能增加其供應能力和客戶群。
美國是加拿大的主要買家,該國石油的自給自足程度在大大提高。加拿大進入美國的新管道網絡項目因環(huán)境問題被美國擱置,給加拿大石油業(yè)帶來了進一步的不確定性。
2.天然氣
俄羅斯在基礎設施軍事保護和石油工業(yè)所有部門的強大地位,保證了它在未來的主要影響力。
但石油并不是俄羅斯本世紀尋求主導的唯一資源。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技術的進步使天然氣的開采成本降低,在加上環(huán)境問題,使天然氣逐漸成為碳重油最優(yōu)替代品,尤其在歐洲。
與國際石油市場相比,俄羅斯在國際天然氣市場上的地位更加舉足輕重。
俄羅斯在天然氣儲量和出口方面居第一,在產量方面居第二。它唯一且真正的競爭對手是美國,和石油一樣,美國最近才成為天然氣凈出口國。
俄羅斯最大的公司是俄羅斯天然氣工業(yè)股份公司(Gazprom),克里姆林宮一直試圖通過這家公司從天然氣工業(yè)中獲得商業(yè)和政治利益。
例如,自上世紀90年代初以來,克里姆林宮多次切斷對烏克蘭的天然氣供應,以從其領導層那里獲得讓步(并確保支付逾期賬單)。
盡管烏克蘭已經斷絕了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但俄羅斯的大部分天然氣在運往歐洲的途中仍然經過烏克蘭。烏克蘭經濟仍部分依賴天然氣流量產生的過境費,這意味著烏克蘭仍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俄羅斯的供應削減。
歐盟(EU)經常被迫調解俄烏天然氣爭端。然而,自2014年烏克蘭危機以來,面對東歐國家的反對,西歐國家繼續(xù)追查俄羅斯的幾條天然氣管道,如Turkstream和Nordstream管道。
這些天然氣網絡只會增加俄羅斯在未來幾年懲罰烏克蘭和東歐國家的能力,而不會危及俄羅斯對西歐的銷售。
華盛頓也一直在關注這些問題。美國總統(tǒng)布什、奧巴馬和特朗普專門批評過Nordstream天然氣管道網絡。盡管如此,德國和其他西方歐盟國家繼續(xù)增加從俄羅斯的天然氣進口,這大大削弱了自2014年烏克蘭危機以來西方政界人士預測的聯(lián)合經濟戰(zhàn)線。
克里姆林宮正考慮保護通過其他天然氣大國的管道進入歐洲市場??ㄋ柡鸵晾始庇诶闷潺嫶蟮膬?,然而,任何前往歐洲的輸油管道都需要通過敘利亞。
2018年,敘利亞總統(tǒng)巴沙爾簽署了一項協(xié)議,賦予俄羅斯在敘利亞生產天然氣和石油的唯一權利,允許克里姆林宮居于接近壟斷的地位。
中國目前對天然氣的使用量很低,不到其能源需求的10%,但其巨大的能源消耗規(guī)模仍使其成為最大的天然氣進口國。
隨著能源需求的增長和對二氧化碳排放的關注,中國對天然氣的需求在正常情況下可能會增加,前提是中國經濟保持其活力。
在俄羅斯現(xiàn)有的通往中國的天然氣管道上,液化天然氣(LNG)管道使中國有可能在其港口接收到俄羅斯的LNG。
2020年6月初,中國有望很快取代日本,成為最大的LNG進口國,美國石油天然氣與天然氣資源委員會(USPRC)的貿易戰(zhàn),可能導致美國天然氣供應商利潤降低,從而使俄羅斯具有最大份額。
由于LNG有助于推動天然氣走向真正的全球商品化,俄羅斯已經在歐洲的這場定價戰(zhàn)中擊敗美國,未來,俄羅斯北極地區(qū)的天然氣開發(fā)將推動全球LNG發(fā)展。
3.核能
俄羅斯的影響力不僅限于以上的自然資源。
在全球核工業(yè)遭受挫折期間,即2011年福島核事故后,日本和德國這兩個核能大國開始關閉大部分核設施。其他國家,如法國、韓國和美國,近年來也出現(xiàn)了產業(yè)衰退。
俄羅斯在Rosatom公司領導下,緊緊抓住了全球核能的主動權。
切爾諾貝利災難和蘇聯(lián)解體后,俄羅斯核工業(yè)在上世紀90年代末又開始復蘇,此后幾年穩(wěn)步發(fā)展。在核電生產上排名第四。
Rosatom及其子公司已經進行了整合運營,在燃料循環(huán)、反應堆銷售和反應堆維護方面投入巨大,并努力加強對從哈薩克斯坦到美國的鈾礦的控制。
俄羅斯希望未來大量出口反應堆技術。目前俄羅斯的反應堆訂單比中國(也是唯一的競爭對手)多十幾個。無論如何,中國也已經在與Rosatom展開業(yè)務方面的合作。
在歐洲和亞洲,俄羅斯核反應堆交易正在實施或探索中。
目前正在執(zhí)行的與匈牙利和芬蘭簽訂的反應堆協(xié)議,包括一整套安全標準的實施,將有助于Rosatom證明俄羅斯商業(yè)核電的實力,俄羅斯已準備好與世界各國簽訂更多的合同。
俄羅斯在非洲也看到了機會。
核能一直被視為歐洲大陸人口和能源需求不斷增長的解決方案,俄羅斯希望在非洲核工業(yè)可能繁榮起飛之前進行壟斷。
2019年底,Rosatom的浮動核電站Akademik Lomonosov Kuznets開始向俄羅斯西伯利亞的Chukotka地區(qū)輸送電力。
這個浮動電站實際供應能力能夠滿足一個10萬人口的城市,是世界上唯一的可運輸核電站。
Rosatom打算建造7艘浮動電站,與核動力破冰船一起,滿足北極地區(qū)的電力需求。
如果該項目成功實踐,Rosatom也許能夠徹底改變(并壟斷)可運輸核能技術領域。
弱點和未來:
俄羅斯作為一個資源大國,并非沒有弱點。
石油和天然氣收入占政府總收入比重較高,使俄羅斯極容易受到需求和價格下降的影響。
而且,隨著許多國家(包括其重要的歐洲市場)開始轉向低排放,將開發(fā)更多的石油和天然氣替代品。
與此同時,核能和水力發(fā)電還遠不能決定全球能源的未來。
盡管如此,俄羅斯的軍事實力、國營公司、可觀的儲量、生產和出口能力,以及與主要市場的距離,使俄羅斯在21世紀的資源市場競爭中,占據(jù)了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雖然這些優(yōu)勢有助于克里姆林宮賺的盆滿缽滿,但俄羅斯的真正目標是約束各國,使俄羅斯現(xiàn)在和未來的資源流動能夠暢通無阻,并控制全球能源供應。
在多個市場領域幾乎沒有主要競爭對手的情況下,這一進程已經在順利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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